終於，方晴忍不住，攥著自己的衣角問向楊亦。

“大嫂，請實話告訴我，我離開的這幾年，楊家鎮發生了什麽事？”

楊亦本不想說剛想搪塞過去，一旁的楊崢反而開口了。

“你剛走的時候，白少將非但沒有為難我們，還處處壓制著金家的人。但是好景不長，幾個月之後，白少將便離開了江南，回了上海。這後來是蔣家的人開始幫襯著我們，鎮上的人都知道當時是你去求蔣家二小姐的。這次過了差不多兩年，蔣老爺突然去世，蔣家內亂，蔣二小姐為了爭奪當家的位置以至於無暇顧及我們。”

方晴聽著，心中不由大為所動，白濡涯竟然會幫助楊家鎮的人。當時的她年紀太小，對白濡涯除了厭惡那份霸道外，再無心去看清他身上其他的東西。也許她真的欠了白濡涯一聲抱歉。現在想來如果當時和白濡涯好好談談，也許她和金言二人最後也不必選擇私奔這一條路。

“晴晴，白少將四年前托我給你帶了一封信。說你要是有朝一日回來，就把信給你。”楊崢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顯然已經有些泛黃的信封。

方晴猶豫片刻還是接過了信封。打開信封，裏面只有一張薄薄的紙。上面只有寥寥幾字。

“我在上海等你。”而紙的背後是一行地址。

白濡涯的字出乎意料的平整秀氣，和本人的形象一點兒不同。

方晴收好信，她有預感這之後總有一天她會有用得上這封信的時候。

“大哥，那這之後呢，我聽說鴻越馬戲團沒了......”方晴內心深處覺得鴻越馬戲團沒落的事情和自己有脫不開的關系。她十分自責，特別是在看到楊亦那溫柔的笑臉。

許是看出她在想些什麽，楊崢伸手去摸了摸方晴的腦袋。臉上仿佛在說著“孩子，不要自責。”

“那之後鴻越但凡有表演，便會被金家的人砸場子，時間久了，請馬戲團表演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。然後半年以前，金家出事。整個江南都為之轟動，有不少的人開始懷疑金家的滅門和我們有關。自那以後，隔三差五便會有人來楊家鎮鬧上一場，到各家各院砸點東西，罵上兩句，順便趁火打劫的偷東西。”

此時楊力傑在一旁憤憤不平道：“那就是一群畜生，把鎮上能拿走的好東西都拿走了，現在沒有能拿的了，才終於不在來了。”

樹倒猢猻散，墻倒眾人推。當時的鴻越有多麽的風光現在就有多麽的落魄。

方晴垂下眼簾，心中越發愧疚起來，如果她當時能夠在考慮的周全一些，也許鴻越馬戲團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。

楊崢斷斷續續的說明了方晴離開的這幾年所發生的一切。但卻始終沒有去詢問方晴是為何回來。不過想也知道是為了追隨金言的腳步。

倒是一旁的楊力傑忍不住心中的疑問沈默了許久開口問方晴，“姐姐，你這幾年過的怎麽樣？”

方晴微楞了幾秒，但臉上很快掛上了淡淡的笑意，聲音溫柔道：“這幾年我過的很好，而且已經和他結婚了。”說罷，方晴晃了晃手上的戒指。

此時楊亦開口道：“晴晴，其實不瞞你說，金家出事的當天我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和金言會回來，但不久之前金言回來，卻不見你的身影。而如今你又是一個人回來的，是不是金言他......”

方晴知道楊亦想要說些什麽，想必現在整個江南的人都知道金言變成了怎樣一幅瘋狂的模樣。而她作為他的妻子，卻始終沒有在他身邊出現過。

“大嫂，金言現在的模樣我是知道的，之所以沒有當初沒有和他一同回來，其實是我怕，我怕金言在不是金言，我很怕面對現在的他。”

看著方晴的神情，楊亦有些說不出話來了。金家的滅門慘劇是誰都不願意見到的，她們不知道金言和方晴是從何得到的消息。知道消息之後又經歷了怎樣的掙紮。

方晴低垂著眼簾，若有所思的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綠翡翠戒指，戒指隱隱散發著柔和的光暈，像極了金言曾經的溫柔神情。

半晌，方晴按住戒指擡頭對著三人認真道：“我明天就要去上海找金言。我是她的妻子在他最痛苦的時候又怎麽能不在他的身邊。”

楊力傑聽了這話第一個不同意，一下拍桌而起高聲道：“姐姐，現在世道這麽亂，更何況是上海那種地方，你一個女子怎麽可以貿然前去。萬一去了哪裏沒見到姐夫怎麽辦。”

楊亦也道：“力傑說的沒錯，晴晴你又何必急在這一時，金言早晚都會回來的，你就在這裏等著他就好，又何必跑到上海去。”

“我因為自己的懦弱已經逃避了一個月，已經不能在逃避下去了，無論金言現在變成什麽樣我都會陪著他。他痛苦我便陪著他一起痛苦。”

那怕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，也依然沒說說動方晴。在某些事情上方晴意外的固執。並且楊崢和楊力傑提出和她一同前去也被拒絕了。

楊亦看著方晴，心中感慨萬分。上次見面方晴還是個十幾歲的天真爛漫的小姑娘，現在卻已然有了身為人妻的責任與擔當。苦難大概可以使人迅速成長，但是這成長帶來的代價卻是巨大的。

“晴晴，去後院看看吧，之前馬戲團的那些個動物能送人的我們都送人了，唯獨小花不肯走。最近它似乎是得了病，終日窩在地上都不太動了。”

四年的時間裏，方晴時常會想起小花來，小花對她來說不但是她最好的搭檔，也是她最好的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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